22岁朝鲜女孩远嫁青岛,8年时间给家里70万,回家探亲结果却愣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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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岁朝鲜女孩远嫁青岛,8年时间给家里70万,回家探亲结果却愣了
发布日期:2025-05-22 12:24    点击次数:193

善熙颤抖着手指翻看那一张张皱巴巴的纸条,上面触目惊心的数字让她脸色惨白。

她双腿一软,跌坐在老旧的木椅上,惊呼道:

"这不可能!我给家里寄的钱都去哪了?"

母亲闻言,局促地搓着双手,眼神游离的道:"善熙,这事很复杂,你冷静点..."

金善熙远嫁青岛八年,积攒的七十万辛苦钱大部分都打回了朝鲜老家。

当她满怀期待踏上故土,迎接她的不是改善的家境,而是一个令人心碎的骗局。

究竟是什么,让这个远嫁中国的朝鲜女子在回乡探亲时彻底傻了眼?

01

2010年初春,朝鲜咸镜北道清津市。

在郊区的一个普通农家小院里,二十二岁的金善熙正在收拾她简陋的行李。

"善熙啊,真的想好了吗?"母亲朴英淑站在门口,眼中含着不舍的泪水。

善熙抬头,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:

"妈,这是最好的选择,中国那边条件好,我嫁过去能帮到家里。"

她的目光扫过家中简陋的陈设:斑驳的墙壁,老旧的家具,连一台像样的电视机都没有。

这间三室平房住着她和父母以及两个弟弟,日子过得紧巴巴的。

父亲金正宇是当地一家国营工厂的工人,工资微薄且经常拖欠。

母亲在家务农,种着几亩贫瘠的地。

大弟金道晟二十岁,小弟金宇镇十八岁,两人都没有稳定工作,整日游手好闲。

"嫁到青岛,你一个人在那边,语言不通,人生地不熟..."母亲叹了口气。

"妈,刘建国人不错,之前来见我时很有礼貌,他家条件好,自己开公司,有房有车。"

善熙低头整理着衣服,"再说了,是姑姑介绍的,不会有错。"

她口中的姑姑是母亲的堂妹,早年嫁到了中朝边境的中国一侧。

后来通过做小生意认识了不少中国人,这次媒妁之言就是她一手促成的。

"善熙!"父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,"你大弟回来了,要和你谈谈。"

善熙走出房间,看到大弟站在院子里,脸色不太好看。

"姐,你真要嫁到中国去?那我们怎么办?"道晟语气里带着责备。

"怎么了?我嫁人又不是不回来了。”

“等我在那边站稳脚跟,你们的日子也会好起来的。"善熙耐心解释。

"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?你走了,家里就少一个劳动力,地谁种?"

善熙闻言,心里顿时一阵抽痛。

在这个家里,她不仅要做家务、种地,还要贴补家用。

两个弟弟却从不帮忙,整天游手好闲,父亲疼爱儿子,对此也从不干涉。

"道晟,你都二十岁了,该学着担当了。”

“地里的活不算重,你和宇镇一起干几天就弄完了。"善熙语气平和但坚定。

道晟撇了撇嘴:"我又不是你,干不了那么多活。"

说完,他直接就转身进屋去了。

善熙望着弟弟的背影,深深叹了口气,也许离开这个家,对所有人都是解脱。

晚饭时,一家人难得齐聚。

母亲煮了善熙最爱吃的大酱汤和几样小菜,氛围却显得格外沉重。

父亲放下碗,严肃地说:"善熙,到了中国,一定要和刘家人好好相处。"

"记住,你代表的是我们家,也是我们国家的脸面。"

"知道了,爸。"

"还有,"父亲顿了顿,"等你那边安顿好了,别忘了家里人。”

“我们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,你总得有所回报。"

这话让善熙心头一紧,她知道父亲的意思——嫁到条件好的人家,就要接济娘家。

这是东亚文化中根深蒂固的观念,尤其在朝鲜这样的传统社会里。

"爸,我知道分寸。"她轻声回答。

父亲满意地点点头,又转向两个儿子:

"你们姐姐能为家里做出这样的牺牲,你们以后也要懂事一点。"

道晟和宇镇敷衍地应了一声,眼睛还盯着各自的碗。

临睡前,母亲来到善熙房间,悄悄塞给她一个小布包。

"这是我这些年攒的一点钱,不多,但到了那边应急用吧。"

善熙打开一看,里面只有薄薄的几张纸币。

她鼻子一酸,紧紧抱住了母亲:"妈,我会好好的,您别担心。"

"善熙啊,妈知道你心地善良,总是为家里着想。但到了那边,你也要为自己活一活。”

“记住,钱不是万能的,别让家里的事绊住你的脚步。"

这是母亲第一次说这样的话,善熙有些惊讶。

她不知道这番话日后会在她心中激起多少波澜。

次日清晨,善熙换上最好的衣服,站在家门口,刘建国和他的表哥开车来接她了。

行李不多,一个中等大小的箱子就装下了她二十二年的全部家当。

临别时,父亲拍了拍她的肩膀:"到了那边,好好过日子。"

母亲抹着眼泪,一遍遍整理她的衣领:"多穿点,别冻着。"

两个弟弟也站在一旁,表情复杂。

宇镇突然冲上前,别扭地抱了抱姐姐:"姐,保重。"

"我在青岛等你们来看我。"善熙强忍泪水,一一拥抱家人。

她转身上了车,努力不回头看。

车子启动了,驶离了这个她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家。

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景色,善熙既忐忑又期待。一个全新的人生即将开始。

车子驶向边境口岸,善熙的心情越来越复杂。

身后是熟悉的故土,前方是未知的异国他乡。

"别怕,"刘建国温和地说,"到了青岛,你会喜欢那里的。"

他比善熙大八岁,长相普通,身材结实,说话温和有礼,这是善熙最初被打动的地方。

在两次见面中,他没有表现出丝毫轻浮或急躁,而是耐心地介绍自己的家庭、工作。

过关时有些波折,但因为是正规婚姻关系,手续齐全,最终顺利通过。

踏上中国的土地那刻,善熙感到一阵恍惚。

"从现在开始,你就是中国媳妇了。"刘建国微笑着说。

善熙点点头,勉强笑了笑,她不知道的是,这个决定将如何彻底改变她的人生轨迹。

02

从边境到青岛,要坐整整一天的车。

一路上,善熙透过车窗,默默观察着这个陌生国度的风景。

城市越来越大,马路越来越宽,车辆越来越多。中国的繁荣景象让她有些震惊。

"我们青岛虽然比不上北京上海那么发达,但也是个好地方。"

刘建国骄傲地说,"靠海,空气好,海鲜新鲜。"

傍晚时分,车子驶入了青岛城区。

海风轻拂,街道整洁,高楼林立,与家乡清津的景象大相径庭。

"累了吧?我们先去我家,明天再带你四处看看。"刘建国体贴地说。

他的家在青岛郊区一个小镇上,是一栋两层的独立小楼,约一百多平米。

院子不大但很整洁,种着几棵果树和一些蔬菜。

"建国回来啦!"一位六十多岁的女性从屋内迎出来,笑容慈祥。

这是刘建国的母亲李秀珍。

"妈,这是善熙。"刘建国介绍道。

"快进来,快进来!路上辛苦了吧?"李秀珍热情地拉着善熙的手。

刘家只有母子二人,刘父早年去世,家里全靠刘建国支撑。

他从小吃苦耐劳,中专毕业后跟着亲戚学做海鲜生意。

后来,慢慢发展成一家小型渔业公司,专门收购和分销海鲜。

"善熙,这是你的新家了。"李秀珍带她进屋参观。

"二楼右边那间是你们的卧室,收拾得干干净净的。"

房间不大但很温馨,家具是新的,床上铺着崭新的床单被褥。

桌上摆着一束鲜花,窗边放着一台新电视。

"电视是建国特意买的,说你可能会想看朝鲜台的节目,排解乡愁。"李秀珍笑着说。

善熙鼻子一酸,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温暖,在娘家,从没人这样体贴她的感受。

晚饭很丰盛,桌上摆了十几道菜,都是李秀珍精心准备的。

"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,就多做了几样,以后你想吃什么尽管说。"李秀珍热情地给她夹菜。

饭后,刘建国带她在院子里散步,认真地询问她的感受。

"刚到新环境,肯定不习惯。有什么需要的,尽管说。"他真诚地说。

"谢谢你们...对我这么好。"善熙低声说,心中感动。

刘建国笑了:"你是我媳妇,这是应该的。"

新婚之夜,刘建国非常绅士,见善熙疲惫,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聊天,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。

"先休息吧,有什么事明天再说,以后的日子长着呢。"他体贴地说。

这一夜,善熙睡得很安稳,比预想中好太多了。

接下来的日子,善熙开始慢慢适应新生活。

语言是最大的障碍,但刘建国很有耐心,每天教她几个常用词,还买了学习教材。

李秀珍也天天带着她逛街买菜,接触社区里的其他居民。

"妈妈,这个怎么说?"善熙指着一种蔬菜,用生涩的中文问道。

"这叫青菜。"李秀珍笑着纠正她的发音。

一个月后,善熙已经能进行简单的日常交流了。

刘建国带她去办理了居留证件,这样她就能合法地留在中国了。

善熙也开始了解丈夫的工作,刘建国的公司不大,但经营得井井有条。

他每天早出晚归,常常亲自去码头接洽渔民,确保收购到最新鲜的海产品。

"你要不要也来公司看看?"一天,刘建国提议,"整天在家也闷。"

"我可以吗?我什么都不懂..."善熙有些迟疑。

"慢慢学嘛。你在家乡不是也帮着做农活吗?一样的道理。"

就这样,善熙开始在丈夫的公司帮忙。

起初只是整理一些单据,慢慢地,她学会了和供应商交流,甚至能独立处理一些简单的事。

刘建国很欣赏妻子的聪明和勤劳:"你比我想象的能干多了。”

“这样下去,公司很快就能扩大规模。"

善熙闻言顿时心中温暖,在家乡,她的付出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赞赏。

婚后半年,善熙第一次给家里打电话。

电话接通后,她激动地说了许多在中国的见闻,家人也表达了想念。

"善熙啊,"父亲的声音传来,"你在那边还习惯吗?"

"挺好的,爸。刘家人对我很好,日子也很舒适。"

"那就好,那就好。"父亲停顿了一下,"善熙啊,爸有个事想跟你说。”

“你弟弟宇镇想上大学,但学费很贵..."

善熙心里咯噔一下,果然,电话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钱。

"爸,我和建国刚结婚不久,还在适应..."

"善熙,"父亲的语气变得严厉,"你嫁到条件好的家庭,难道连弟弟的学费都不愿意支持吗?"

善熙沉默了,她知道小弟宇镇一直不喜欢学习,上大学可能只是个借口。

但她不忍拆穿,也不忍拒绝父亲的请求。

"我...我会想办法的。"最终,她妥协了。

挂了电话,善熙坐在那里发呆,刘建国走过来,关切地问:"怎么了?家里有事?"

善熙犹豫了一下,决定实话实说:"我爸说小弟要上大学,希望我能帮忙出学费。"

刘建国没有立即回应,而是坐下来认真思考:"如果真的是上学,帮一下是应该的。”

“不过我们得量力而行,公司现在正在发展阶段,资金有点紧。"

"对不起,给你添麻烦了..."

"傻瓜,你是我媳妇,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。"

刘建国握住她的手,"这样吧,我们先寄五千块,以后再视情况而定。"

就这样,善熙第一次给家里寄了钱。

她本以为这只是特殊情况,没想到从此开启了一扇永远关不上的门。

几个月后,父亲又打来电话,说家里房顶漏水需要修缮;

再过一阵,母亲说道晟生病需要治疗;

之后又是家里电器坏了,农具需要更新...理由层出不穷,次数越来越频繁。

每次面对家人的请求,善熙都难以拒绝。

而刘建国也总是尽可能地支持她,虽然偶尔会质疑一些明显不合理的要求。

"善熙,我不是不愿意帮你家里,但你弟弟刚买了摩托车,现在又说要换手机,这不对劲吧?"

善熙心里也有疑虑,但面对家人的强烈要求,她往往无力抵抗:"我下次和他们好好谈谈。"

日子一天天过去,善熙在中国的生活越来越好。

她的中文进步飞快,已经能流利交流,甚至开始学习看中文报纸和电视节目。

在刘建国的鼓励下,她也逐渐在公司承担更多责任。

03

2012年,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,是个健康的男孩。

刘建国喜出望外,给儿子取名刘阳,象征着光明和希望。

"善熙,你给了我这么好的儿子,我这辈子都会好好对你的。"

刘建国在产房外紧紧抱住妻子,眼里含着泪水。

李秀珍也兴奋不已,精心照顾着产后的善熙,变着法子做各种补品。

"妈,您别忙了,休息一下吧。"善熙感动地说。

"傻孩子,你生了我们刘家的孙子,这点辛苦算什么?"李秀珍慈爱地拍着她的手。

小阳的到来让这个家庭更加完整。

善熙的生活重心也转向了抚养孩子,但她依然没有停止帮助丈夫打理生意。

有了孩子后,善熙越发想念家乡的亲人。

她寄回去不少小阳的照片,希望能分享自己的喜悦。

可家里的回应总是很平淡,更多的是关于生活困难、需要钱的诉求。

这让善熙心里有些失落,但她转念一想,也许是家里条件艰苦,无暇顾及她的喜悦。

于是,她更加努力地工作,希望能多赚些钱帮助家人。

2013年,刘建国和善熙商量后,决定拓展业务,开一家海鲜餐馆。

这是善熙的主意,她认为直接面向消费者能带来更高的利润。

"你真的越来越有生意头脑了。"刘建国赞叹道。

餐馆选在了青岛市区一个游客集中的地方,装修得简洁大方。

开业那天,善熙特意制作了几道融合中朝风味的海鲜菜品,大受欢迎。

"没想到你做菜这么有一手!"刘建国竖起大拇指。

"在家乡,女孩子必须会做饭。"善熙微笑道。

餐馆生意非常好,每天客人络绎不绝。

善熙几乎每天都在餐馆忙碌,既当老板娘又当大厨,累得腰酸背痛但很充实。

随着生意越来越好,善熙给家里寄的钱也越来越多。

从最初的几百元到后来的几千元,有时甚至上万元。

八年间,累计寄回去近七十万元,几乎是他们全部积蓄的一半。

尽管如此,善熙和刘建国的生活并不奢侈。

他们住在餐馆楼上的小房子里,平时出行多是公交车或者刘建国那辆普通轿车。

两人都很节俭,钱主要用在孩子教育和事业发展上。

一次,刘建国忍不住直言:"善熙,我觉得你给家里的钱太多了。"

"咱们辛辛苦苦赚钱,自己却舍不得花。"

"我知道,可是..." 善熙欲言又止。

"我不是不让你孝顺父母,但你弟弟们都是成年人了,应该自己养活自己。”

“他们每次找借口要钱,你就给,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"

善熙知道丈夫说得有道理,可每次接到家里电话,听到父母的请求,她就无法拒绝。

在她的文化观念里,赡养父母、帮助兄弟是天经地义的事。

"我会和他们沟通的,以后少寄一些。"善熙承诺道。

可事实上,家里的要求只增不减。

每次她表示资金紧张,父亲就会说一些让她心生愧疚的话。

"你在中国日子过得这么好,连父母都不管了吗?"

"你弟弟工作不好找,总不能看着他们吃苦吧?"

"我们把你养大不容易,现在到了回报的时候,你却这么吝啬。"

面对这些指责,善熙总是沉默妥协。

她没有告诉家人,自己和丈夫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,省吃俭用才攒下这些钱;

也没有告诉他们,为了支持娘家,她推迟了很多自己的计划,比如给孩子报更好的学校。

就这样,日子一天天过去。

善熙在中国的生活越来越稳定,儿子健康成长,事业蒸蒸日上。

唯一的阴影就是娘家不断的索取,但她已经学会了一种平衡:

既尽可能满足家人的需求,又不至于影响自己家庭的正常生活。

2018年初,善熙收到消息,父亲即将迎来六十大寿。

此时距离她嫁到中国已经整整八年,期间从未回过朝鲜。

思虑再三,她决定回家探亲,刘建国却有些担忧:"你真的要回去?"

"这些年咱们给你家寄了这么多钱,却连一句像样的感谢都没有。"

"毕竟是我的父亲六十大寿,不回去不合适。"善熙解释道,心里却也有一丝疑虑。

近半年来,家里的联系变得很少,电话里也总是匆匆结束。

每次她询问钱的去向,都得不到明确的答复,这让她心里越来越不安。

"那你回去看看也好,"刘建国点点头,"正好看看这些年你寄回去的钱都用在哪了。"

办理回国手续很复杂,但在刘建国的帮助下,善熙最终拿到了所有必要的证件。

临行前,她精心准备了许多礼物。

有中国特产,也有家用电器,还有给弟弟们的衣物和手表。

"路上小心,有事随时打电话。"刘建国在机场送行,小阳也依依不舍地抱着妈妈的腿。

"我最多待两周就回来,你们照顾好自己。"善熙亲吻儿子的额头,又紧紧抱了抱丈夫。

飞机起飞了,善熙望着窗外的云层,心中五味杂陈。

八年了,她即将重返故土,见到阔别已久的亲人。

她期待着看到家里因为她的支持而改善的生活,但心底也有一丝莫名的不安。

04

飞机降落在平壤机场,善熙随后转乘长途汽车前往清津。

一路上,她注意到朝鲜的变化不大,农村地区依然贫瘠,与中国的繁荣形成鲜明对比。

汽车在清津郊区停下,善熙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,一瘸一拐地朝家走去。

八年未归,她既紧张又期待。

远远地,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院子。

但让她意外的是,房子看起来比记忆中还要破旧。

她曾幻想过父母会用她寄回的钱重新修缮房屋,添置新家具,过上更好的生活。

可眼前的景象与她的想象相去甚远。

"爸?妈?"善熙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喊道。

"谁啊?"屋内传来母亲的声音,接着是拖鞋的啪嗒声。

朴英淑出现在门口,看到女儿时愣了一下,然后才惊喜地叫道:"善熙!真的是你啊!"

她扑过来抱住女儿,两人都激动地流下眼泪。

"妈,我回来了。"善熙哽咽道。

"好啊,好啊。"朴英淑拉着她进屋,一边抹眼泪一边打量她。

"你变得更漂亮了,在中国过得不错啊。"

屋内陈设简陋,与善熙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,甚至显得更加破旧。

墙壁上的裂缝更多了,家具上的漆也剥落得更厉害。

"家里...怎么还是这样?"善熙忍不住问。

母亲的表情有些尴尬:"你知道的,生活不容易..."

"爸呢?"

"去找你弟弟们了,说晚上回来。"

母亲转移话题,"你带了这么多东西,累坏了吧?快坐下休息。"

善熙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,递给母亲一个包裹:"这是给您的礼物,里面有衣服和保健品。"

朴英淑接过,笑得合不拢嘴:"我女儿真孝顺。"

善熙又拿出几个包裹:"这是给爸和弟弟们的。"

"放着吧,他们回来会很高兴的。"

母亲收好礼物,转身去厨房,"我去做饭,你爱吃的菜都给你准备好了。"

善熙趁机四处看看,发现家里确实没有太多变化。

冰箱还是那台老旧的小冰箱,电视虽然换新了但也只是普通型号。

没有任何高档电器或家具,更别提什么奢侈品了。

"妈,我这些年寄回来的钱,您和爸都用在哪了?"善熙忍不住问道。

母亲的动作顿了一下:"生活费啊,还有你弟弟们的各种开销。”

“善熙,现在什么都贵,钱根本不够花。"

"可是我寄了那么多..."

"够什么啊?"母亲打断她,"你弟弟道晟结婚用了不少,宇镇上学又花了一大笔。”

“你爸身体不好,医药费也是一笔,再说了,亲戚们有困难,我们也得帮衬着..."

善熙沉默了,她知道母亲说的每一项都可能是真的。

但七十万元不是一个小数目,即使在中国也足够买一套不错的房子了。

傍晚时分,父亲和两个弟弟回来了。

他们看到善熙,都表现得十分高兴,尤其是父亲,眼睛都湿润了。

"善熙啊,我们终于又见面了!"金正宇用力抱了抱女儿。

善熙注意到父亲比离别时老了许多,头发几乎全白了,脸上的皱纹也深了。

两个弟弟也变了,大弟道晟高了一些,显得更加魁梧;

小弟宇镇则斯文了许多,戴着眼镜,倒真有几分学生模样。

宇镇热情地抱了抱姐姐:"姐,你比照片上还漂亮!"

道晟则拘谨地点点头:"回来就好。"

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,气氛融洽,父亲拿出珍藏的酒,给每个人都倒上。

"为善熙回家干杯!"他举杯道。

饭桌上,善熙讲述了自己在中国的生活,孩子的成长,事业的发展。

家人都听得很认真,不时发出赞叹。

"姐,听说你在青岛开餐馆?生意一定很好吧?"宇镇兴致勃勃地问。

"还行,忙碌但充实。"善熙谦虚地说。

"那赚钱多吗?"道晟直截了当地问。

"道晟!"母亲瞪了他一眼。

"没什么,妈。"善熙笑笑,"收入还可以,养家足够了。"

父亲清了清嗓子:"善熙,我听说中国现在发展得很快,青岛那边是不是机会很多?"

"是挺好的,但也需要努力。"

"那..."父亲犹豫了一下,"宇镇一直想去中国发展,你能不能帮帮他?"

这个突如其来的请求让善熙有些措手不及:"宇镇想来中国?做什么?"

"学习,工作,什么都行。"宇镇急切地说,"姐,我在这里看不到希望,想换个环境试试。"

善熙皱眉:"这不是简单的事,你需要合法签证,还要有技能..."

"你不是在那边有关系吗?帮帮忙呗。"道晟插嘴道。

善熙感到不舒服,她刚回家几个小时,家人就迫不及待地提出新的要求。

"这个事情很复杂,我们以后再详细谈吧。"她委婉地回答。

晚饭后,父亲拉着善熙到院子里散步,开始详细询问她在中国的经济状况。

"善熙啊,你老实告诉爸,你们一个月能赚多少?"

"爸,这不好说,每个月不一样..."

"大概呢?我就是想知道我女儿过得好不好。"

善熙犹豫了一下,还是如实回答:"旺季的时候,餐馆一个月能有两三万的净利润。"

父亲眼睛一亮:"那一年下来岂不是有几十万?善熙,你真出息了。"

"爸,这是中国的人民币,而且我们也有开支,还要交税..."

"我知道,我知道。"父亲摆摆手,"我就是高兴我女儿能有今天的成就。"

他话锋一转:"善熙啊,你知道家里一直不容易。”

“你弟弟道晟的孩子快出生了,需要钱;”

“宇镇想继续深造,也需要钱,爸想着,你既然条件这么好..."

善熙心里一沉。又是钱。

她开始怀疑,在家人眼中,她是不是只剩下了"钱"的价值?

"爸,我这次带了一些钱回来,您看着分配吧。"她疲惫地说。

父亲拍了拍她的肩膀:"好孩子。"

回到房间,善熙躺在儿时的床上,辗转难眠。

家里的状况与她的预期差距太大,这些年寄回的钱似乎没有明显改善家人的生活。

她开始怀疑:钱都去哪了?

05

第二天一早,善熙决定主动了解情况。

她找到母亲,直接问道:"妈,家里的账目您有记录吗?”

“我想看看这些年我寄回来的钱,到底都用到哪了。"

母亲明显慌乱起来:"哎呀,那都是你爸管的,我不清楚。"

"那我去问爸。"

"他出去了,说要给你爷爷上坟。"

善熙皱眉:"妈,您别瞒我了,这么多钱,应该有所记录吧?"

"善熙,"母亲叹了口气,"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浪费你的钱了?"

"我不是这个意思..."

"你嫁到中国去,日子过得好,我们为你高兴。”

“可你别忘了,这个家抚养你长大不容易,你现在有能力了,帮衬家里不是应该的吗?"

善熙被这番话梗住了。

在她的文化背景中,孝顺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,她不能也不敢公开质疑。

"妈,我只是想了解情况,没有别的意思。"

下午的时候,父亲回来了,善熙追问道:"爸爸,我寄回来的钱呢?"

"当然用在家里了!"父亲声音提高了八度。

"你以为我们都挥霍了吗?生活费,医药费,你弟弟的婚事,这些都是大开销!"

善熙不相信这样的解释,七十万元啊,在朝鲜这样的国家,也是一笔巨款了。

可家里的状况却没有任何改善,这太不合理了。

晚上,善熙在房间里翻找证据。

她记得小时候父亲有一个专门放重要物件的箱子,应该还在老地方。

果然,床底下藏着那个上锁的木箱。

她想办法撬开了锁,里面除了一些证件和照片外,还有一叠厚厚的纸张。

她拿起来一看,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些纸张,

那是一堆赌场和高利贷的欠条!全都是小弟宇镇的名字,金额累计超过三十万元!

还有一些是道晟的,金额略少一些但也有十几万。

"善熙,你在干什么?"母亲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。

善熙举起手中的欠条:"妈,这是什么?"

母亲脸色一变,上前想夺过那些纸:"你不该翻你爸的箱子!"

"告诉我实话!"善熙后退一步,厉声问道,"我寄回来的钱都去哪了?"

母亲张了张嘴,却没说出话来。

就在这时,父亲和两个弟弟也回来了,站在门口,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。

"爸,"善熙声音颤抖,举起那叠欠条,"你们欠了这么多债,为什么不告诉我?"

父亲的脸色变了又变,最后化为一声长叹:"善熙,你不该知道这些的。"

"为什么不该?那是我的血汗钱啊!"

善熙几乎要哭出来,"我每个月省吃俭用,就是为了让你们过上好日子,可你们却..."

"够了!"父亲突然怒喝一声。

"你以为你嫁到中国去,就比我们高人一等了?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质问我们?"

这番话如同一记耳光,打得善熙措手不及。

"爸,我不是这个意思..."

"你寄钱回来是应该的!你是我们的女儿,养育之恩大过天。”

“我们用钱怎么样,是我们的事,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!"

父亲的话字字如刀,扎在善熙心头。

她突然意识到,在家人眼中,她可能只是一台提款机而已。

当晚,善熙一夜未眠。

她在思考这些年来与家人的关系,思考自己的付出是否值得,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。

她决定,无论如何,这次回家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。

即使结果让人心碎,她也要面对现实。

第二天一早,善熙起床后发现家里静悄悄的,只有母亲在厨房忙碌。

"其他人呢?"她问道。

"你爸带弟弟们出去了,说办点事。"母亲的语气有些冷淡。

善熙端详着母亲疲惫的面容,心中酸楚:"妈,我们好好谈谈行吗?"

朴英淑停下手中的活,叹了口气:"善熙,你要知道,我们这个家不容易..."

"妈,我知道不容易,所以我才拼命赚钱寄回来。”

“可我想不通,为什么家里的状况没有任何改善?那些钱到底去哪了?"

母亲沉默片刻,好像在做思想斗争,最后她轻声说:"你跟我来。"

她带着善熙来到自己的房间,从床垫下掏出一本陈旧的账本:

"这是我偷偷记的。你爸不让我记,说这是对女儿的不信任。"

善熙翻开账本,内容让她震惊不已。

母亲详细记录了她每次寄回来的钱的去向,大部分都流向了两个弟弟,尤其是小弟宇镇。

"宇镇从来没上过大学?"她指着一条记录问道。家里曾以此为由要了一大笔钱。

母亲摇头:"他考了,但没考上。后来遇到一些朋友,开始出入赌场..."

"那道晟的婚礼呢?"这又是一大笔开销。

"办是办了,但没你寄回来的钱那么多,剩下的...也被他拿去赌了。"

善熙继续往下看,心越来越冷。

她寄回的钱,有相当一部分都变成了弟弟们的挥霍资本:

赌博、吃喝玩乐、追求女孩子、买奢侈品...

"妈,你们为什么要骗我?"善熙声音哽咽。

朴英淑眼中含泪:"善熙,我也劝过你爸和弟弟们,但他们不听。”

“你爸说女儿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,能帮衬娘家是应该的。弟弟们也觉得理所当然..."

"那您呢?您也这么想吗?"

母亲低下头:"我只希望你过得好。这些年我想给你打电话,告诉你真相,但你爸不让。”

“他说你在中国生活好,一定不会心疼这点钱..."

善熙心如刀绞。

她曾那么信任家人,那么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善家人的生活。可换来的却是欺骗和辜负。

"那爸和弟弟们现在去哪了?"

母亲欲言又止:"善熙,别问了..."

"妈,请告诉我实话。我有权知道。"

"他们...去找高利贷了。"母亲终于说出了实情。

"你小弟欠的赌债太多,这些只是一小部分。他们想趁你在家,再借一笔大的..."

善熙感到一阵眩晕,不得不扶住墙壁才能站稳:"他们...打算找我要钱?"

"不只是要。"母亲艰难地说,"你爸想让你在借条上签字,做担保人。"

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。

善熙这才明白,父亲和弟弟们不是真心欢迎她回家,而是把她视为救命稻草,一个可以解决他们债务危机的工具。

就在这时,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和说笑声,父亲和弟弟们回来了,还带着几个陌生人。

"善熙!快出来!"父亲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高兴。

善熙和母亲走出房门,看到父亲身边站着三个陌生男子,神情不善。

"善熙,这几位是咱们的朋友,听说你从中国回来,特意来见见。"父亲介绍道,语气不自然。

善熙一眼就看出这些人不是什么"朋友",而是高利贷的放贷人。

他们打量她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。

"你好,善熙小姐。"其中一个男子上前,假笑道,"听说你在中国生活得很好啊。"

善熙没有回应,而是直视父亲:"爸,您这是什么意思?"

父亲尴尬地笑笑:"善熙啊,这几位是做生意的朋友。”

“你弟弟想和他们合作开个小店,需要一笔启动资金..."

"爸,别再骗我了。"善熙平静地说,"我都知道了,宇镇欠了赌债,你们想让我做担保。"

父亲脸色一变:"谁告诉你的?"

他下意识地看向朴英淑,后者低下了头。

"果然是你!"父亲怒视妻子,"我就说不能相信你!"

"爸!"善熙挡在母亲前面,"不要责怪妈,是我自己发现的。"

气氛一时剑拔弩张,宇镇上前,语气软了下来:

"姐,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。我确实有点债务,但我真的想开店,东山再起..."

"宇镇,"善熙直视弟弟的眼睛,"你连自己欠了多少钱都不知道,还谈什么东山再起?"

宇镇被说中痛处,表情变得扭曲:

"你凭什么这么说我?你在中国过得好,就瞧不起我们了?"

"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任何人。"善熙声音低沉但坚定,"但我不能继续纵容你们的不负责任。”

“这些年,我寄回来七十多万,你们不仅没有改善生活,反而越陷越深……"

"七十万算什么?"道晟突然插嘴。

"你在中国肯定赚了几百万!姐,你太自私了,有好事不想着家人!"

善熙难以置信地看着二人:"你们知道我是怎么赚到那些钱的吗?”

“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,省吃俭用,连必要的休息都舍不得。”

“我和建国本可以买更大的房子,给儿子报更好的学校”

“但我们宁愿住在餐馆楼上的小屋子,把钱寄给你们,而你们呢?"

父亲见事情朝不好的方向发展,连忙打圆场:"好了好了,都是一家人,别吵了。”

“善熙,爸知道你孝顺,这次就帮弟弟最后一次,好不好?"

"不行,你们要了解,高利贷是危险的。"

那几个男子见状,神色阴沉下来:"看来你们家里还没商量好啊,那我们改天再来。"

其中一个意味深长地说,"不过,宇镇的债可不等人,下周必须还清,否则..."

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,宇镇脸色煞白,哆嗦着说:"姐,求你了,就这一次..."

善熙心如刀绞,她明白弟弟确实陷入了危险境地,但她更明白,继续纵容只会让情况恶化。

"我可以帮你还部分债务,"她最终说道,"但有条件。”

“你必须去正规工作,戒掉赌瘾,以后按计划分期偿还给我。"

"什么?"宇镇难以置信,"你是我姐姐,帮我还债还要我还给你?"

"宇镇!"善熙声音提高了,"你已经二十六岁了,是个成年人!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!"

宇镇怒视着姐姐,突然冲出了门,道晟也跟着离开,留下善熙和父母面面相觑。

那几个高利贷的人见势不妙,也悻悻离开。

临走前,其中一个警告道:"别忘了,一周期限。"

06

屋内陷入沉默,父亲坐在椅子上,脸色阴沉;

母亲站在一旁,不敢说话;善熙则站在中间,感到无比疲惫。

"爸,"善熙打破沉默,"您为什么要这样做?"

金正宇抬起头,眼中复杂的情绪让善熙心惊:"善熙,你不明白。”

“在这个国家,普通人没有出路。你弟弟们没机会出国,只能在这里挣扎。”

“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你——你嫁到中国,过上了好日子,理应帮助家人。"

"我一直在帮助啊!七十万啊,爸!"

"那又如何?"父亲突然激动起来。

"你现在的生活条件,是我们做梦都想不到的!你有义务帮助家人!"

"帮助不等于纵容,不等于让弟弟们挥霍无度,更不等于要我为他们的赌债买单!"

"你..."父亲气得发抖,"你太让我失望了!”

“我把你抚养长大,就是为了让你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转身离开吗?"

这话深深刺痛了善熙,在东亚文化中,孝道是至高无上的。

但她也明白,真正的孝顺不是无原则的付出。

"爸,我从没想过要离开你们。”

“但我希望我的帮助能真正改善你们的生活,而不是成为弟弟们赌博的筹码。"

父亲冷哼一声,起身离开了房间,善熙独自一人站在那里,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。

晚上,母亲偷偷来到善熙房间:

"善熙,你爸和弟弟们商量着明天要办个宴席,请亲戚们来吃饭,庆祝你回家。"

善熙立刻明白了用意:"是想当众向我施压?"

母亲点点头:"他们觉得有亲戚们在场,你就不好拒绝了。"

善熙苦笑,这种手段她早有预料。

在朝鲜这样的社会里,面子和社会压力是极其强大的武器。

"妈,您怎么想?"

母亲沉默良久,最后说:"我只希望你过得好,这些年,你爸和弟弟们变了...”

“或许是生活太苦,或许是人心本就如此,她们变得让我不认识了..."

"妈..."善熙抱住母亲,两人都流下了眼泪。

"女儿,不管怎样,记住妈的话:过好自己的生活。你已经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。"

这番话给了善熙莫大的安慰和力量。

第二天,如母亲所言,家里张罗着办起了宴席。

父亲告诉四邻八舍,说是为女儿接风洗尘。

消息一出,亲戚们纷纷前来,院子里挤满了人。

善熙被迫站在门口,接受众人的问候和赞美。

"善熙啊,听说你在中国过得不错?"

"你看起来气色真好,肯定是享福了!"

"听说你开了餐馆?生意一定很好吧?"

每个问题背后都藏着试探,善熙应付得很是疲惫。

宴席上,父亲特意安排善熙坐在首席,频频向她敬酒,语气亲热得不得了。

弟弟们也一改前日的态度,恭敬地给她布菜,仿佛她是贵宾。

善熙心知这一切都是做给亲戚们看的。

果然,酒过三巡,父亲开始了他的表演。

"各位亲朋好友,"他站起来,举杯道,"今天非常高兴,我女儿善熙从中国回来探亲。”

“八年不见,她出息了,不仅日子过得好,还一直孝顺父母,关心兄弟。"

在场的人纷纷鼓掌,羡慕地看着善熙。

"不过,"父亲话锋一转,"我们家最近遇到些困难。”

“宇镇想创业,需要一笔资金。我本想自己解决,但实在力不从心..."

他看向善熙,眼中含着期待:"我相信,我的好女儿一定会帮助家人的,对吗?"

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善熙身上,这是父亲精心设计的局,当众逼她就范。

在场的亲戚们都等着看好戏,等着看这个"嫁到中国的富家女"如何表现。

善熙深吸一口气,站了起来:"谢谢大家来参加这个宴会。”

“我很高兴能回家看望父母和兄弟,也感谢大家这些年对我家的关照。"

她顿了顿,直视父亲的眼睛:

"关于父亲提到的困难,我想说的是,家人之间应该相互扶持,但也要相互尊重。”

“这八年来,我一直在尽我所能帮助家里,今后也会继续这样做,但是……"

她的语气变得坚定,"帮助必须是建设性的,而不是无底洞。"

"善熙!"父亲打断她,脸色变了,"你这话什么意思?"

"爸,您知道我的意思。"善熙平静地说。

"我愿意帮助家人,但前提是这些帮助能真正改善大家的生活,而不是..."

"够了!"父亲猛地拍桌站起,吓了众人一跳。

"我精心培养的女儿,现在嫌贫爱富,看不起自己的家人了!"

亲戚们议论纷纷,有人摇头,有人叹息。

善熙没有被激怒:"爸,您知道这不是真相。"

就在这时,一位醉醺醺的叔叔插嘴道:"正宇啊,你就别为难善熙了。”

“谁不知道宇镇欠了一屁股赌债?你让善熙给他擦屁股,这不合适。"

话音刚落,全场哗然,宇镇的赌博问题显然不是秘密,只是没人当面说出来而已。

"胡说!"父亲急了,"宇镇怎么可能去赌博?他是要创业!"

"得了吧,"那位叔叔不依不饶,"上个月我还在赌场看到他输得裤子都没了。”

“你们一家子想利用善熙,全村人都看在眼里。"

父亲脸色铁青,恼羞成怒。

他环顾四周,发现众人的表情都不太友善,心知今天的计划失败了。

"既然如此,我也不瞒着了。"他突然变得咄咄逼人,"善熙,你弟弟确实欠了不少钱。”

“明天就是最后期限,如果还不上,他们会要他的命!现在,你帮不帮?"

善熙沉默片刻,最终点头:"我会帮,但有条件。"

"什么条件?"

"第一,宇镇必须彻底戒赌,去找正经工作;”

“第二,这笔钱我分期给,直接还给债主,不经过你们的手;”

“第三,这是最后一次,以后无论发生什么,我都不会再为赌债买单。"

父亲的脸色变了又变。

显然,这些条件不是他想要的。

他希望女儿毫无条件地给钱,由他来支配。

"爸,您接受还是不接受?"善熙坚定地问。

在众目睽睽之下,父亲只好勉强点头:"好吧,我们接受。"

宴席在一片尴尬的气氛中结束,亲戚们陆续离开,临走时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善熙。

有些人显然认为她不够孝顺,有些人则暗暗为她点赞。

"善熙啊,"一位年长的阿姨悄悄对她说,"你做得对。不能惯着他们。"

07

晚上,父亲把善熙叫到书房,关上门。

"善熙,"他的语气出奇地平静,"爸今天有些话想跟你说清楚。"

善熙点点头,等待着父亲的解释或责备。

"首先,关于宇镇的赌债,确实是我们瞒着你的。”

“但你要理解,在这个地方,年轻人几乎没有出路。”

“他们看不到希望,只能靠赌博寻求刺激和可能的翻身机会。"

"爸,那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。"

"我知道,我也劝过他们。"父亲叹了口气,"但你要明白,我们这一代人生活太苦了。”

“看到你在中国过得这么好,我们心里...有嫉妒,有不平衡,也有期待。”

“我们把你当作全家的希望,希望通过你改变命运。"

这番坦白让善熙心里好受了一些,至少父亲承认了真相,没有继续狡辩。

"爸,我理解您的心情,但您也要理解我的立场。”

“我和建国不是大富大贵,我们的钱都是辛苦赚来的。”

“这些年,我一直尽可能地帮助家里,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钱打水漂。"

父亲沉默了片刻,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旧布包:"善熙,这是爸爸给你准备的东西。"

布包看起来很旧,黄褐色的布料已经磨损,边缘处甚至有些破损。

善熙记得小时候见过父亲珍藏这个布包,但从未见他打开过,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。

父亲的手微微发抖,小心翼翼地解开布包的结。

善熙注意到,父亲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:

有愧疚,有不舍,还有一丝她无法辨认的情绪。

"这么多年了..."父亲喃喃自语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"我一直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..."

布包终于打开了,里面竟然是一沓旧照片和一本破旧的小册子。

"这是...?"善熙困惑地看着这些东西。

父亲拿出最上面的一张照片,递给善熙。

那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,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抱着一个婴儿,旁边站着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。

"这是你的亲生父母。"父亲的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
善熙感到一阵晕眩,她不得不扶住桌子才能站稳:"什么意思?"

"你不是我们亲生的。"父亲直视她的眼睛。

"二十五年前,边境发生了一场洪水,你的亲生父母被冲走了。”

“只有你,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幸存下来,我们收养了你。"

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闪电劈中善熙,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不敢相信这竟是现实。

那种恍惚感让她一时间无法思考,只能呆呆地看着那张照片。

她试图从那模糊的面容中,找到与自己的相似之处。

"不...这不可能..."她艰难地说,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
"是真的。"父亲继续从布包里拿出一本小册子,"这是你的原始身份证明。”

“你的亲生父母是中国人,姓张,当时边境管控不严,有不少中国人在我们这边做生意。”

“那场洪水冲走了整个村庄,几乎无人生还。"

善熙颤抖着接过那本小册子,上面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。

但仔细看,仍能辨认出"张"这个姓氏和一个出生日期,比她一直以为的生日早了半年。

"这么说,我其实是...中国人?"善熙声音嘶哑。

"是的。"父亲点点头,"收养你后,我们给你改了名字,登记为我们的亲生女儿。”

“那时候手续不严格,很容易就办下来了。"

善熙的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。

她的身份,她的过去,她一直以为的亲人关系,全都是一场谎言。

"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?"她质问道,声音中带着控诉。

父亲低下头:"我们原本打算告诉你的,但这些年来..."

"是因为我嫁到中国去了?"善熙冷笑,"是因为我成了你们眼中的摇钱树?"

"不全是这样。"父亲辩解道,"我们确实把你当亲生女儿养大。”

“你结婚后,宇镇的赌债越来越多,我们家的处境越来越艰难。”

“想到你本就是中国人,觉得你帮助我们也是应该的..."

这番话让善熙心如刀绞。原来在父母眼中,她的价值就是这样:

一个可以理所当然索取的外人,一个因为被收养而永远亏欠的人。

"所以这些年,我寄回来的钱,你们心安理得地挥霍,因为你们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?”

“因为我不是亲生的,所以我的付出就不值一提?"

"善熙,不是这样的..."母亲终于开口,眼中含泪。

"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。你父亲也是,只是后来..."

"后来你们看到我有价值了,就决定利用这个身世来控制我,对吗?"善熙的声音冰冷。

房间里陷入了沉默,宇镇和道晟站在一旁,表情复杂。

他们显然早就知道这个秘密,只是一直配合父母隐瞒。

"善熙,"父亲最终打破沉默,"无论如何,是我们把你养大的。”

“在这个国家,我们给了你生命,给了你成长的机会。”

“你嫁到中国后,我们希望你能回报一些,这有错吗?"

"回报?"善熙冷笑一声,"七十万还不够吗?"

"那些钱对你来说算什么?"宇镇突然插嘴。

"你在中国开餐馆,嫁给有钱人,日子过得多舒坦!我们在这里挣扎求生,你却斤斤计较!"

善熙转向弟弟,目光锐利:

"宇镇,你把我寄回来的钱都输在赌桌上了,有什么资格说我斤斤计较?"

"你..."宇镇语塞,脸涨得通红。

"够了!"父亲厉声喝道,"善熙,既然你这么计较,那我们就把话说明白。”

“你是我们收养的,按法律,你应该感恩我们给了你生命。”

“现在你弟弟有困难,你不帮,是什么道理?"

这番话彻底激怒了善熙。

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,但现在父亲的话无情地撕开了这层伪装。

在他眼中,她只是一个永远亏欠的外人,一个可以被道德绑架的工具。

"原来在您眼中,我就只有这点价值。"善熙平静地说,声音中带着深深的伤痛。

"现在我明白了,在您眼中,我永远只是一个外人,一个可以毫无愧疚地索取的工具。"

房间里一片寂静,父亲的脸色变了又变,似乎没有预料到善熙会这样回应。

"善熙..."父亲想说什么,但被她打断了。

"不,您不用解释了。谢谢您今天告诉我真相,这让我彻底看清了一切。"

善熙挺直了腰板,"我会帮宇镇还清债务,因为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因此受伤。”

“但这是最后一次,从今以后,我们之间的关系将重新定义。"

她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,留下一家人在原地面面相觑。

关上门后,善熙终于崩溃了,她蜷缩在床上,泪如雨下。

二十五年的记忆在她脑海中翻腾。

每一个被称为"爸爸"、"妈妈"的瞬间,每一次被称为"女儿"的时刻,都带着全新的苦涩意味。

她的一生仿佛都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。

而更令她心碎的是,即使知道了真相,她依然无法完全割舍对这个家的感情。

不管血缘如何,这里毕竟是她成长的地方,这些人毕竟是她相处了二十多年的"家人"。

那一夜,善熙几乎没有合眼。

她反复查看那些父亲给她的照片和资料,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。

但资料太少太旧,能看清的信息有限。

唯一确定的是,她的亲生父母姓张,来自中国边境的一个小村庄,大概在二十五年前遇难。

而她,作为一个三岁的幼童,被金家收养并改名为金善熙。

这个发现让她内心翻江倒海。

一方面,她感谢金家当年的收养之恩;

另一方面,她无法接受他们用这段恩情来绑架她、索取她的付出。

清晨,善熙走出房门,发现全家人都在客厅等她,气氛凝重。

"善熙,昨晚睡得怎么样?"母亲关切地问,眼圈还是红的。

"还好。"善熙平静地说,然后转向父亲。

"爸,关于宇镇的债务,我需要知道确切的数字和债主的联系方式。"

父亲有些意外于她的冷静和直接:"你是说...你愿意帮忙?"

"是的,但这是最后一次。"善熙坚定地说。

宇镇眼里闪过一丝希望:"姐...谢谢你..."

父亲犹豫了一下,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:"这上面列了所有债主和金额。"

善熙接过纸条,仔细查看。上面记录了五个债主,总金额高达四十万元。

"这么多?"她难以置信地问。

"利滚利..."宇镇小声解释,"最初只借了十几万,但拖了很久..."

善熙深吸一口气,告诉自己冷静。

四十万元几乎是她和刘建国全部积蓄的一大半,但如果不解决,宇镇可能真的会有生命危险。

"我需要打几个电话。"她说,走到一旁拨打了刘建国的号码。

电话那头,刘建国听了事情经过,沉默了很久。

"建国,"善熙轻声说,"我知道这个决定很艰难,但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因为钱受伤..."

"我明白。"刘建国最终说道,声音温和但坚定,"如果这是你的决定,我支持你。”

“但善熙,这必须是最后一次,为了小阳,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"

"我保证,这是最后一次。"善熙感激地说,"谢谢你的理解。"

挂断电话后,她又联系了中国的银行,安排了资金转账。

幸运的是,她之前办理了国际银行卡,可以在朝鲜境内提取现金。

当天下午,善熙亲自去见了那些债主,一一还清了宇镇的债务,并索要了清账证明。

整个过程冷静而理性,没有任何情绪波动。

回到家里,宇镇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,不停地道谢,但善熙的表情依然冷淡。

"宇镇,我已经履行了我的承诺。从现在开始,你必须履行你的。"

"我会的,姐。我保证再也不赌博,好好工作。"

善熙点点头,然后转向父母:"爸,妈,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们谈。"

她平静地说,"关于我的身世,我希望能得到更多信息。"

父亲叹了口气:"我们知道的不多。”

“只知道你父母来自中国吉林省延边一带的农村,具体村庄名字我记不清了。”

“当时边境管控不严,很多中国人来我们这边做小生意。那场洪水冲走了好几个村庄..."

"我明白了。"善熙点点头,"谢谢您提供的信息,也谢谢您当年的收养之恩。”

“无论如何,您给了我生命和成长的机会,这份恩情我不会忘记。"

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似乎没想到善熙会这样说。

08

第二天清晨,全家人送善熙到车站。

汽车启动了,缓缓驶离车站。

透过后窗,善熙看到家人的身影渐渐变小,直至消失在视野中,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。

过边境时,善熙格外留心观察周围的一切。

这片土地,曾经夺走了她亲生父母的生命,也让她与自己的根失去了联系。

她望着中国一侧的村落和田野,不禁想象——如果当年没有那场洪水,她会是怎样的人生?

"小姐,到站了。"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。

善熙拿起行李,步入中国境内。

刘建国早已在边境口岸等候,看到妻子的身影,他快步迎上前。

"回来了。"他温柔地说,接过善熙的行李。

"嗯,回来了。"善熙点点头,突然鼻子一酸,扑进丈夫怀里,"我终于回家了。"

刘建国没有多问,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。

他知道,这趟回乡之旅一定让妻子经历了很多,她需要时间消化。

车上,善熙简单讲述了宇镇赌债的事情,以及她如何帮忙解决的。

"建国,谢谢你支持我的决定。"她真诚地说。

"傻瓜,你是我妻子,你的事就是我的事。"刘建国握住她的手,"家里人还好吗?"

善熙犹豫了一下,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丈夫自己的真实身世。

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,连她自己都还没完全接受。

"善熙?"刘建国察觉到她的异样,关切地问道。

"建国,我...我发现了一个秘密。"

善熙深吸一口气,"我不是金家的亲生女儿。我是被收养的。"

刘建国愣住了:"什么?"

善熙把父亲拿出布包、展示照片和证件的经过告诉了丈夫,也分享了自己复杂的心情。

"你知道吗,最讽刺的是,我一直以为自己嫁到中国是远嫁异国,结果我本就是中国人。"

善熙苦笑道,"我一直努力适应中国的生活,以为自己是个外来者,实际上这才是我的根。"

刘建国沉思片刻,然后握紧了妻子的手:

"善熙,不管你来自哪里,不管你姓金还是姓张,你都是你自己。”

“过去的经历塑造了今天的你,但不定义未来的你。"

这番话让善熙眼眶湿润。

多年来,她一直在不同的身份和文化中挣扎。

朝鲜的女儿,中国的媳妇,现在又知道自己本是中国人。

这些身份交织在一起,让她一度迷失。

但刘建国的话提醒她,无论身份如何变化,她都是她。

"谢谢你,建国。"她靠在丈夫肩上,感到一阵踏实。

回到青岛的家,小阳早已守候多时。

看到妈妈回来,他兴奋地跑过来,扑进善熙怀里。

"妈妈,我想你了!"

善熙紧紧抱住儿子,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保护欲:"妈妈也想你,宝贝。"

李秀珍也出来迎接,看到儿媳妇平安归来,欣慰地笑了:

"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。路上累坏了吧?"

晚餐时,善熙尝到了近半个月来第一顿真正丰盛的家常菜。

婆婆精心准备了她爱吃的几道菜,儿子时不时给她夹菜,丈夫则为她倒上一杯热茶。

这种被爱包围的感觉,让她感动不已。

"妈,谢谢您这些年对我的照顾。"善熙突然对婆婆说,"您待我比亲生女儿还好。"

李秀珍有些意外,笑着摆摆手:"说什么呢,你是我儿媳妇,当然要好好对你。"

后来,对于朝鲜的养父母和弟弟们,善熙并没有完全切断联系。

她定期寄去生活费,但金额有限且有明确用途。

每逢节日,她也会打电话问候。

这一路走来,她经历了欺骗和伤害,也收获了真爱和成长。

那七十万元给家里的钱,以及回家探亲时的震惊发现,成了她成长路上的重要节点。

远嫁青岛的决定,改变了她的一生。

虽然曾经历风雨,但最终收获了彩虹。

善熙深深吸了一口气,感受着夜晚的海风,心中充满感恩和希望。

无论未来如何,她都会勇敢面对,因为她知道,真正的家不在地理位置,而在于心灵的归属。

而她,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港湾。